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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啟德機場

自位於香港赤鱲角的香港國際機場於 1998 年 7 月 6 日正式啟用之後,曾聞名於世、位於九龍城的啟德機場亦正式完成了它 73 年來處理香港民用航空的使命。

記得小學時老師說啟德機場由何啟和區德二人興建因而得名,長大後對航空產生興趣,看書後才得知啟德機場並非由他們二人興建。他們二人只是香港早年的地產商,1910 年代合組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公司在九龍塘與九龍城一帶發展高尚的花園城市住宅區「啟德濱」,可惜銷情未如理想,計劃未全部完成公司便要倒閉。湊巧政府有意修建正式的機場(我想許多人不知,香港首次飛機升降於 1911 年在沙田一片平地進行),九龍城因有大片因「啟德濱」爛尾而空置出來的平整過的土地以及鄰近海旁(我想許多人又不知,當時水上飛機佔航空很吃重的部分),被評定為當時最理想的機場選址,最終政府於 1927 年購入「啟德濱」九龍城部分、當時常被稱為「啟德」的土地以修建機場,九龍塘的部分則維持是高尚住宅區至今。

雖然「啟德」的首次飛行紀錄早至 1925 年 1 月 24 日,但早期「啟德」只用作軍事及飛行學校的用途。機場的基本工程在 1930 年完成,指揮塔和飛機庫則於 1935 年落成。直到 1936 年,香港才有正式的民用航空客運服務。1939 年,啟德機場的第一條正規跑道建成,長度只有 457 米。

諷刺的是啟德機場的首次大規模擴建由日軍於佔領香港期間開展和完成,增建了一條 1,371 米長的跑道,方向跟後來大家熟識的跑道相差約 60 度(航空術語上這條跑道被稱為 07/25 跑道),可惡的是香港兩大重要歷史古蹟(宋王臺「聖山」和部分九龍寨城的城牆)因此被拆毀。

戰後香港的航空業急速發展,啟德機場亦配合需求多次擴建。最早的 13/31 跑道分別於 1958 年、1970 年及 1975 年填海延長至 2,194 米、2,541 米及最終的 3,390 米,1962 年啟用新的客運大樓,1976 年貨運站正式啟用。

啟德機場在十分受限的條件下,運作時的客運量仍能擠身全球第三,貨運量更曾是全球第一,不過令啟德機場聞名於世的可能更因為啟德機場的危險和擾民!

受地理條件限制,啟德機場跑道西北方向被山體阻擋,令該方向的航道不能成一直線,亦不能使用自動導航系統升降。機師起飛後須立即作急速左轉;下降時須面向人稱「格仔山」的一片「標靶」直飛而去,然後在飛抵預定位置的幾秒間在極低空手動急速右轉 47 度,隨即要較準高度和跑道方向準備數十秒後的著地降落,就算在天氣好的日子也不容易,惶論在風雨飄搖的日子降落!今天你可在 Youtube 上找回許多當年飛機降落啟德機場的驚險場面。(其實起飛時的危險性也很高,但我估至少左轉的角度和飛行高度無須控制得那麼精準。)更糟是九龍城樓宇林立,萬一飛機失控墜毀,死傷的遠不止於機員和乘客。因此啟德機場被公認為世界最危險的機場之一,據知當年只有經驗十分豐富的機師才會被安排掌舵往返香港的航線,而首次飛行前必須要在模範飛行器上成功試飛啟德機場。

我從啟德機場往返只有幾次,但總算見證過降落前乘客能夠從飛機上近距離「欣賞」九龍城居民在屋內的起居生活的體驗。啟德機場很可能是當時世上唯一位處市區內而有頻繁航班升降的國際機場。啟德機場繁忙時間每小時的升降量逾 60 架次,也難為了九龍城居民要每天生活在如此的高噪音和高危的環境。

對鄰近居民無疑是苦,對世界各地的「鐵鳥迷」來說,啟德機場卻是要專程前往「朝聖」的地方,世界上很難再找到另一個機場可以集齊高升降量、多機種及從「飛機肚」近距離仰望飛機的特點。

「誰會珍惜當你還擁有」。除了少數「鐵鳥迷」,香港人直到啟德機場要被香港國際機場取代而快將關閉之際才懂得留戀它。在啟德機場關閉前的幾個月,許多香港人一窩蜂地湧往啟德機場觀景平台和九龍城一帶拍飛機,我也是當中的一份子。告別啟德機場幾星期前,九龍城一帶就像過節日一樣,街上擠滿拿著相機拍照留念的人群。

除了在啟德機場外拍飛機,我還到過一些其他地方拍攝飛機,其中我印象較深的是到何文田紅燈山拍攝飛機。其他拍攝過啟德機場飛機升降的包括九龍城、東頭邨、真善美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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